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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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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9

日薄西山,天邊燃起火燒雲,紅黃相融的亮色籠罩著相府後院,就好像起了火一般。

耿婳戴著帷帽,從後院角門進來,一路偏僻繞行,沒被任何人發現。

真是驚險又刺激。

她竊喜著回了院裏。門可羅雀的庭院與往常並無二致,順著廊檐回屋時竟意外地沒看到阿沁和青煙。

平時她們總在這兒嗑瓜子偷閑。她管不住,也懶得管。

邁進門檻時,她臉上尚帶著清淺的笑。只是明間還如往常一般寂靜,靜得有些發死。

耿婳摘下帷帽,自然打開隔扇:“姑姑我回來啦!”

下一刻,拉門的手僵在一邊。

不大不小的內室滿滿當當跪了一地下人。

魏巍坐在桌旁,恭候多時。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桌案。案面上的制粉物什堆成小山,好似被搜刮出來的作案工具。

旁邊的玄海肅穆而立,看見她時臉上的嫌惡一點也沒收斂。

魏巍也在打量她。

來人一襲曳地石榴紗裙,與他對視的一瞬花容失色,臂彎的披帛和嘴角的笑容一同掉了下來。

如此純真爽朗的笑容,好像絢爛而短暫的曇花。但不是給他的。

不僅不是給他的,而且還是被他嚇退的。

心裏那團不知名的怒火又燒了起來,隨著她恐懼慌亂的神色愈燒愈旺。

內室裏死氣沈沈,下人們俯身埋頭,鼻尖點地,大氣都不敢出。魏巍看看她,又瞥一眼“臟物”,分明是在等她解釋。

耿婳知道做買賣的事露了餡,上前兩步,心虛地跪在了他腳邊。

“相、相爺。”

她垂著頭,小臉煞白,胸脯緊張得起伏著。

許久,魏巍輕笑:“去哪兒了這麽高興。”

她果然睫羽忽閃,呼吸微亂,指尖掐著裙邊,什麽話都說不出口。

“我、我……啊!”

支支吾吾的一瞬,下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箍住。耿婳被迫昂著頭,與那雙銳利的鳳眸對視。

隨著他難以預料的舉動,周圍人身形皆是一繃。熟悉他的玄海也甚是驚詫,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、如此狠厲。魏巍素來是個清雅文人,不動聲色,什麽事能把他氣成這樣。

魏巍眉宇間露出罕見的陰鷙,耿婳這下什麽都明白了。

他是那個偷聽者。

不說實話,是不行了。

“回相爺,妾做了些女兒家的小物件,托人拿出去變賣,貼補家用。”

說完,耿婳又迅速看了眼魏巍。他仍冷著張臉,肯定是覺得丞相夫人行商有失體統。這才生氣的。

於是她小聲補充:“聽聞聖上躬行節儉,老爺風雅治家。妾身不才,也想為相府盡一份綿薄之力。這才想做些小買賣,不想瞞了相爺,實在該死。相爺若覺得不妥,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。”

魏巍哪裏想聽這些。

“什麽人?”

她不說話。魏巍掐著下巴的手往下挪了一寸,猛地收緊。

他壓低聲音:“你和什麽人做買賣?”

纖細修長的玉頸一掐就斷。耿婳眼尾迅速染上緋紅,痛苦呻.吟起來。可她怎麽能把伍聽肆抖落出來。

“小姐!”熹微膝行過來正要勸阻,卻被玄海一把按住。

“大人饒命啊,都是奴婢指示的,和小姐無關……”

魏巍擡擡下巴,示意他清人。

下人們如釋重負,拖著一身冷汗麻溜兒地腳底抹油。

玄海走前關上了隔扇門。內室驟然只剩夫妻二人。

魏巍給足了她面子,他沒在。

如今四下無人,方才又問:“你和什麽人私相授受。”

耿婳怕連累伍聽肆,又恐魏巍徹查,只好點頭要答。喉管被強勁的力量碾壓,發出幾聲撕碎的啞音。

她要說話,他才洩力。

“兒時……兒時故友,咳咳……沒有私相授受,只是把制好的胭脂水粉托他變賣……”

耿婳捂著嗓子劇烈咳嗽,斷斷續續的一句話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。她柔弱倚靠在他腿邊,羸弱的身子如風雨中飄零的蒲草。

魏巍心底澀意未減,眼前一幕又莫名其妙牽扯出濃郁的痛楚。他從不與忤逆自己的人共情,可這一刻仿佛自己的脖子也在隱隱作痛。

好生奇怪。

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,也不知道剛剛發瘋時用了幾分力,只是能清晰看見她下頜處紅腫的掐痕。

她過於嬌軟,稍微一碰就會碎。

饒是生出憐憫,魏巍仍繃著臉:“只是故友?”

耿婳緩了好一會兒,才回道:“是的。他許多年前隨父離開洛陽,最近偶然遇見……咳咳,小時候、小時候有些兄妹情誼,他才願意……願意幫我賣貨。”

她水眸清明,神色堅定,不是在撒謊。

即便如此,魏巍仍覺不爽。因為意識到可能是占有欲作祟時,他又生出煩悶和疑慮。

他必須找她確認清楚。

耿婳不知危險到來,猝不及防又被掐住脖頸。這次這人加大力道,恨不得治她於死地。

她手指青筋鼓起,圓球微凸,慢慢的眼神開始渙散,註滿淚水的眸子懇求地望著她。好像在無聲訴說自己的無辜。

魏巍看她受苦,五臟六腑像被連根拔起,周身血液直逼顱頂,激得眼底充血,也跟著濕潤了。

怎麽會這樣?

他顫抖著松手,耿婳像脫線木偶般顫巍巍倒在他腳邊,再無一絲掙紮的力氣。

魏巍這是在罰她。

耿婳摸著脖子喘息。每呼吸一次,都會牽扯著喉管產生撕裂一樣的疼。

也還好。至少比和他行.房舒服一點。

耿婳連行房都不怕,更不會怕被掐脖子。她只要不死,只要還活著,她就什麽也不怕!

她自以為堅強,卻在他看到桌案上香粉配方時慌了陣腳。

魏巍道:“來人,把東西扔了。”

“不要!”

耿婳雙手揪住他的袍子,頂著淩亂的發拼命搖頭。

“相爺您怎麽罰我都好,這營生是從我娘那裏傳來的,求求您……”

玄海即刻開門,看一眼屋裏人立刻低頭垂眸,麻溜兒收走桌面雜物。

“不,不要!”耿婳哭出了聲。

她膝行著去攔玄海,卻被魏巍拽到了跟前。

“你幹什麽!”耿婳尖叫。

拉扯間,她的衣衫褪去大半,她狼狽地癱坐在地,仰頭哭得梨花帶雨,柳眉微蹙,雙目水波繾綣,朱唇微張,喘息連連。

她在控訴,在小聲叫屈,飽滿的唇珠勾人探尋,沈甸甸的柔軟隨著胸腔起伏而抖動。

魏巍看得又竄起火來。

“你還委屈了?”他蹲下身,把她灑落在地的披帛纏繞成團,沒等她反應,直接深深塞進口裏,攔腰將人抱起扔進帳裏。

他的罰還沒開始呢。

直到和他上了床,耿婳才知道是真動了肝火。撕心裂肺的沖撞逼得她淚水橫流,耿婳反抗得厲害,手腳被他用絳帶捆在床柱上,再不能動彈。

魏巍將所有火氣宣洩在一方紅帳內,她陷在他強勢的桎梏裏,除了仰頭發出模糊的嗚嗚聲,什麽都做不了。

一輪結束,香汗涔涔,淚目含情似有討饒之意,怎不惹人憐。

魏巍抽出她口中披帛,耿婳幹嘔兩下,道:“求你,求你別查小肆哥哥……”

他等來的是她對別人的掩護。

“我對天發誓。我們,我們清清白白……”她沒有認錯,甚至還為那個男人辯解。

耿婳還沒說完,就被迫陷入又一輪猛烈的攻勢中。

整整一夜,少女的聲音從隱忍到嚶嚀再到哽咽,最後又從哭嚎變成沙啞。

他沒堵她的嘴,卻沒聽到一句想聽的歉意。

晨起去給母親請安時,看見她赤條條酥軟在拔步床靠墻的位置,離他足有八丈遠。

昨天夜裏,耿婳的事就傳進了楊氏耳裏。

今早見兒子來請安,她本來要拿這說事,卻被魏巍先堵了嘴。

“母親若要問及內宅,無可奉告。子虛烏有的流言,不知何人所謂,是何居心。”他瞟了眼魏嶸。這家夥心虛地躲開眼。

“我房裏事還容不得別人置喙。”這話明顯對著柳惜君夫妻倆說的。

手眼通天的丞相還會不知道他們明裏背裏那些小手段,作為魏家實際的主人,這座府邸裏多得是他的耳目。

魏巍把話說到這份兒上,相當於下了警告。

朝堂之上,黨爭鬧得沸沸揚揚。魏家內部更要擰成一股繩,不能有任何裂痕。

他走出去,魏嶸臉色難看地跟了上來。

“哥,耿婳她不知廉恥!”

魏巍吼道:“住口!”

魏嶸何時見他這般大發雷霆,呆道:“你袒護她……”

他話沒說完,就收到兄長的眼刀,嚇得不敢吱聲了。

魏巍拂袖而去,去看年邁臥病的父親。魏嶸回了屋,安慰母親:“大哥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,硬撐著呢。”

柳惜君又道:“是啊,這事您可不能不管。”

可惜楊氏是個色厲內荏的,剛才魏巍拿出些官威,就把她唬住了。她只道:“我有什麽辦法,他偏不讓人動他房裏人。”

“母親,丞相的意思是不許動他房裏女人,又沒說不許動下人。”柳惜君道,“我聽青煙那丫頭說,耿婳從娘家帶回來個心腹。這些天,想必都是她從中周旋……”

柳惜君欲言又止,楊氏揚起眉毛:“把那賤人拖出去嚴審!”

如果能揪住耿婳的小辮兒,正好將這大逆不道的賤婦掃地出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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